从“垄断”→“覆灭”！看琼州海峡活体禽畜偷运 “行霸”终审记

6月29日上午7时，海口市龙舌坡农贸市场内是一片忙碌而热闹的景象。刚从羊肉销售摊买到新鲜羊肉的市民李阿姨心满意足地说：“现在政府管得严，市场里的羊肉吃着放心，价格合理。”市民满意的背后，是一条非法地下活体禽畜运输渠道被斩断的成果。过去几年里，以陈恒贵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控制着广东徐闻至海南海口的地下活体禽畜运输渠道，不仅扰乱市场秩序，而且直接威胁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2020年7月2日，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陈恒贵等 62人涉黑案进行二审公开宣判，陈恒贵等人分别被判处1年10个月至23年6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这起案件一审被告人62名，其中上诉的35名，辩护律师35名，参与二审庭审的诉讼参与人阵容非常庞大。二审判决书共7万余字，125页，书写耗时近一个月……”6月29日，省高院刑事审判第一庭法官田开进回顾这起案件审理时，对案件的诸多细节依然记忆犹新。他告诉法治时报记者，陈恒贵等62人涉黑案，是发生在民生领域的涉黑组织犯罪案件，随着案件审理工作的逐步推进，陈恒贵犯罪团伙的“虚假面具”才被彻底揭开。

法官田开进（左一）和同事交流工作 全媒体记者陈敏 摄

犯罪组织垄断活体禽畜偷运通道

2014年4月，以陈恒贵、黎伟、王恒敬等为组织、领导者的犯罪组织，发展组织成员59人，打通了一条从广东徐闻红坎、北港码头至海南海口麻余、东和码头的海上活体禽畜偷运通道。这个组织通过建立“地下执法队”，树立非法权威，通过恶意举报、暴力、威胁等手段，迫使经营活体禽畜的货主只能通过他们进行运输，并对40名活体禽畜货主进行敲诈勒索，对其中的35名货主进行强迫交易，收取高额运费、码头费、保护费等，非法控制垄断琼州海峡活体禽畜运输行业、非法获利7400余万元。

“该组织之所以能形成，有一个时间点，那就是2014年3月，海南发生了一些小反刍疫情，也就是常说的羊瘟，有关部门当时要求停止输入外省活体禽畜，但是海南活体禽畜消费市场空间大，本岛的活体禽畜无法全部满足市场需求，因此，部分销售活体禽畜的货主就采用偷运的方式从岛外运羊等进来。”田开进回顾案情细节时告诉记者，陈恒贵、黎伟、王恒敬因此发现了所谓的商机，3人一拍即合，利用长期为他人代为办理省外活体禽畜申报手续，熟悉有关部门人员并积累一定的社会关系和人脉资源的优势，意图垄断活体禽畜地下运输市场。很快，他们借助自己在社会上拉帮结派、逞强斗狠的威名，聚集各类闲散人员和前科劣迹人员，不断发展壮大组织力量，快速非法垄断了广东徐闻至海南海口的地下活体禽畜运输通道。

细致准备确保审判质效

“2020年4月，省高院二审受理此案。我作为案件审判长兼承办人，单审阅167本卷宗就用了一个多月。”田开进告诉记者，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以来，工作时间紧、任务重，在审理陈恒贵涉黑案的同时，他还负责另外两个重大涉黑案件的审理，为了合理利用时间，日常是夜里加班加点看卷宗。

让田开进印象深刻的是，陈恒贵涉黑案二审受理后，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法院整个工作安排。“刑事提押、讯问、开庭等审判活动都受到严重影响，但涉黑案件审理必须要依法推进，如何保证疫情防控和高效审判两不误，是必须首先要解决的问题。”田开进说，持续绷紧疫情防控这根弦，同时确保涉黑案审理正常安全进行，省高院为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审判资源配置，组建了涉黑案专业审判团队，从庭前准备、疫情防控、庭审掌控、值警安全、后勤保障等方面想方设法创新举措，竭尽所能保证案件审理质效。

“被羁押被告人的讯问难度大，我们想了各种办法，最终取得了司法行政机关的配合，通过视频连线方式对被羁押被告人进行讯问，并组织辩护人、检察官召开庭前会议，对庭审方式、庭审准备活动安排征求各方意见，取得了辩护人、检察官的支持。”田开进介绍说，最终，经过多方配合努力，既保证了司法程序的高效公正，又化解了疫情防控的风险。

法官田开进正在看卷宗 全媒体记者陈敏 摄

13个小时连续庭审

田开进说，以陈恒贵为主犯的涉黑组织利用国家相关工作人员的庇护，绕开国家检疫部门监管，私自开通广东到海南的琼州海峡活体禽畜运输地下通道，直接威胁海南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对海南的营商环境造成严重不利影响，属于中央扫黑除恶专项斗争重点打击的“行霸”。因此，陈恒贵等62人涉黑案庭审注定是一场“鏖战”。

“开庭连续进行了13个小时，从早上9点钟到晚上10时，中间仅有1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控辨审三方脑力、体力消耗都很大。”因庭审压力大，田开进坦言，庭审中，他和审判团队其他成员身体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头晕、胸闷等不适现象。但为了案件庭审能够顺利一次性结束，大家一致选择坚持，确保庭审一次性顺利完成。

“这起案件庭审能够顺利进行就是打了一半的胜仗，庭审顺利结束，案件的审理就算成功了一半。”田开进说，虽然庭审后还有审查核实证据、案件评议、判决书撰写等大量琐碎细致的工作，但是62个被告人的庭审一次性顺利结束，大家的心情还是轻松愉快了很多。

严把事实关和证据关

庭审结束后，紧接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案件的实体认定处理问题。“这起案件是新型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跟传统涉黑案中打打杀杀的违法犯罪不太一样，这个犯罪组织利用“公司化”的模式运行，对外称为‘公司’，但实际其并没有注册登记，没有具体的经营实体，‘公司’只是该组织的称谓。该组织违法犯罪事实比较掩蔽，包括陈恒贵在内的众多被告人都不承认自己属于涉黑犯罪，所以该案定黑是否准确，必要要严格进行审查认定。”田开进介绍说，涉黑涉恶案中最困难的，就是案件的事实认定和案件定性，必须确保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准确认定涉黑涉恶犯罪，既不能“拔高”，也不能“降格”，必须严格贯彻落实刑事法律要求，做到不枉不纵，把每一起案件办成经得起法律和时间检验的“铁案”。

“陈恒贵等62人涉黑案二审审理过程中，检察机关补充调取了陈恒贵举报他人犯罪的证据材料，陈恒贵因此可能存在立功情节，本案另外两名上诉人也当庭提出他们存在投案自首的情形。这些新证据新情形，作为二审审判人员，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必须体现二审程序的公正性。”田开进介绍说，因此作为二审审判长兼承办人，他联系公安机关核实了解情况，确认3人确实存在立功、自首情形，依法应该在量刑方面进行减轻调整，以体现和维护司法的公平公正。

“所有涉及犯罪事实、刑罚轻重的因素，我们都必须核查情况，并在定罪量刑过程中予以考量，还要进行文字方面的提炼概括，在判决书中进行体现和载明。这样才能确保案件质量万无一失，将案件办成铁案，经得起历史和时间的检验。”田开进说，二审庭审结束后，又经过近30天的加班熬夜，反复不断审查核实上诉事实、理由、证据，反复不断与审判团队进行证据、事实、法律方面的讨论、交换意见，二审判决意见才最终形成。此后，在二审判决意见最终形成的基础上，作为审判长兼承办人，还要反复不断锤炼文字、校对语法，125页7万余字的二审刑事判决书才最终定稿。

从二审受理到二审宣判，4个多月里，田开进带领审判团队跟时间赛跑，跟自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