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0年首届万宁国际冲浪赛算起,冲浪运动用十年的时间让万宁日月湾发展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知名的“冲浪胜地”,却仅用一年的时间就改变了田新村世代的宁静。
田新村,距离日月湾直线距离仅数百米的村庄,一切改变皆因冲浪而起。
2020年以前,田新村还和海南其他普通村庄无异。这一年,国内疫情阴霾褪去,日月湾冲浪运动迎来井喷式发展。受湾区配套限制,田新村担起了来自五湖四海冲浪人的“生活大后方”重任,人流、资金流汹涌进入,以冲浪俱乐部和民宿为主的冲浪配套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在村里生长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田新村人口结构、产业结构、思想观念的“大变革”。
作为万宁市重点打造的八大产业链之一,冲浪运动在万宁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冲浪小镇规划编制完成、冲浪学校建设计划加速推进。可以预见,在体旅深度融合发展的大背景下,在社会各界的共同推动下,占据无可比拟的区位优势的田新村未来必将“乘浪而起”,大有可为。
教练指导学员冲浪。记者 张野 摄
村里来了外地冲浪人 开民宿办俱乐部
走在田新村,操持外地口音的冲浪人随处可见,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因冲浪集结日月湾,田新村成了他们的的生活区,每天早上在村里吃一碗粉汤后,便三五集结去往日月湾。在日月湾冲浪,在田新村生活,成了很多冲浪人的作息常态。
摩托车发烧友钱春杰算是较早一批来到田新村的外地人。今年春节过后,他和老婆两人骑着摩托车从江苏出发,一路南下,在万宁结束这趟跨越数千公里的旅程。“日月湾的海很美,来这里的摩友很多,但是没有能够给他们提供服务的地方。”钱春杰说。
钱春杰决定留下来,他在田新村租了一块地。一个月后,田新村唯一一家机车驿站正式挂牌,用集装箱搭建的餐厅客房、带有“战争感”的休闲庭院,虽然还处在试营业阶段,但是钱春杰的驿站已经接待了几批来日月湾游玩的摩友。
藏族小伙洛桑是一名戏剧演员,大都市生活让他感到乏味。“五一”过后,他辞掉工作,在朋友的推荐下只身从北京来到万宁日月湾,成了一名冲浪人。每天冲浪、发呆,这样的生活是他想要的。
6月1日中午,洛桑冲浪回到住处后,匆匆吃了口饭便出门了,他要去村里的两户村民家看房。半个多月的体验和观察,让洛桑萌生了留下来的想法,他想在村里开一家民宿,“现在村里很多房子都被租出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两户有意向的,希望能够谈成。”他说。
洛桑租住在村里的舵手冲浪俱乐部内,俱乐部位置很好,就在村口,也是村里营业较早的一家俱乐部。老板老万是本村人,在日月湾做冲浪教练。去年11月,几位客人和老万提起了想在田新村开一家冲浪俱乐部的想法,几人一拍即合,不到两个月时间,俱乐部就开起来了。
阿龄是俱乐部的义工,比洛桑晚来几天,之前在国外生活,受疫情影响年初回国。本身喜欢冲浪的她在网上得知日月湾后,便前来体验,刚好舵手冲浪俱乐部招义工,她便过来应聘。对于未来,阿龄没有计划,她喜欢目前半工半玩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就好。”她说。
涂抹防晒泥,准备冲浪。(受访者供图)
客源涌来一房难求 村民吃上“冲浪饭”
2010年,日月湾举办首届万宁国际冲浪赛,但这场奠定日月湾“冲浪胜地”地位的赛事在当时的田新村并未引起丝毫波澜。“当时大家就觉得是办一场比赛,并没有意识到冲浪运动能带来多大的影响。”田新村党支部书记陈真国对新海南客户端、南海网、南国都市报记者说。
田新村共有新村、外村、黄土坵村和谷庭村四个自然村,四个自然村又分为七个村小组。过去,田新村主要以种植水稻以及槟榔、椰子、菠萝蜜等经济作物为主。随着冲浪运动在日月湾的持续发展,村里的年轻人开始尝试接触冲浪,并以此为业。一些有想法的村民也在农闲时做些小生意,吃口“旅游饭”。
整村的变化发生在2020年,这一年,疫情阴霾褪去,来日月湾冲浪的人呈现爆发式的增长,也带动了田新村的“产业变革”。
谭贤君算是村里民宿产业的先行者。2020年,一个冲浪教练找到谭贤君希望租下他家的二层楼开民宿,每年租金3万元。谭贤君一口答应。拿到租金后,谭贤君将自家另一栋楼房的二层拿出来改成五个房间,成了田新村第一位经营民宿的村民。
在不少村民还在谋划的时候,投资者早已瞄准田新村这块宝地,抢占先机,纷纷到村中找村民谈合作,租房开民宿。目前,村里民宿已经开了68家,冲浪俱乐部也已经从年初的一两家发展到了十几家,围绕着冲浪人生活所需的商店、餐饮店、咖啡店等也如雨后春笋般在村里生长起来。
体验冲浪。(受访者供图)
商业发展如火如荼,但供给始终无法满足需求的增长。
“求森林(客栈)和村里长租房”“29、30谁有房?”在日月湾浪人社区微信群里,最多的“求助信息”就是找房,“住房难”成为很多冲浪人的一大困扰。
就在一年前,这个问题还不存在。盘古掌冲浪俱乐部冲浪教练李叔朋去年年初来日月湾冲浪,并决定留下来,“那时候田新村房比人多,随住随有,一间单人房也就800多元一个月。”一年后的现在,田新村人满为患,住房供不应求,房价翻了两三翻,随便一家民宿的房间月租金都在2000元以上,并且租金还在呈增长趋势。不少冲浪人找不到房,只能去稍远一些的石梅湾居住。
人气爆棚。(受访者供图)
弥补日月湾配套短板 成冲浪“大后方”最佳选择
黄文是田新村人,2006年,他开始接触冲浪,成为国内“初代冲浪人”,“那个时候家里人很反对,村里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大家都认为冲浪是一件不务正业的事。”
随着冲浪运动的发展,村民们的观念有了很大转变,不务正业的话没人再提,现在的黄文已经是冲浪圈的名人,他自己也经营了两家冲浪俱乐部,手下有20多名教练,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十几年的从业经历,黄文看得多,也想得远。当村民们想着如何赚钱的时候,黄文却开始为日月湾的未来有些担忧,“名气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但是餐饮、住宿等条件太落后,很多人都跑去配套更好的石梅湾冲浪。”
当前,万宁正在举全市之力打造八大产业链条,在冲浪产业上,明确将以日月湾冲浪为基础,串联石梅湾、神州半岛湾区同步推广冲浪运动及文化,打造不同湾区的亮点,进一步形成万宁湾区旅游+冲浪产业链。来万宁冲浪,日月湾不再是唯一选择。
今年年初,黄文在石梅湾开了第二家冲浪俱乐部,正式进驻石梅湾冲浪市场。据了解,目前日月湾多家冲浪俱乐部已经在石梅湾开了分店,除了承接石梅湾客人的生意外,经营者也会有意识地将日月湾的客人引入石梅湾。
目前,石梅湾已经基本上形成了几处固定的冲浪地点,石梅村前的海域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人冲浪,“石梅湾和日月湾相隔不远,浪形也差不多,比较适合初学者,有时候甚至国家冲浪队也会来石梅湾训练。”海南华润石梅湾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说。
从去年起,石梅湾艾美度假酒店就与冲浪俱乐部开展合作,为酒店客人提供冲浪体验服务,“受日月湾带动,很多住店客人也想体验冲浪,但又不想跑那么远,我们就在酒店内开了一家冲浪体验店。”艾美度假酒店市场销售总监王小达告诉记者,酒店的冲浪体验很受住客欢迎,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有10人左右的下单量,而且人数呈现增长趋势。
旗鼓相当的自然条件搭配更完善的配套产业,面对石梅湾的强势崛起,黄文认为,日月湾“破局”的关键就在田新村,“就现有的条件来看,田新村是弥补日月湾配套短板、成为支撑冲浪产业发展“大后方”的最佳选择。”他认为,田新村完全可以复制三亚藤海村的发展模式:以冲浪运动为核心,结合体验、培训、比赛等业态需要,打造成集民宿、餐饮、娱乐、文化为一体的乡村“乌托邦”。
冲浪运动给田新村带来大变革。(受访者供图)
位于冲浪小镇C位 需做好“浪下”文章
5月底,在万宁举办的2021中国(万宁)体育旅游产业发展大会上,冲浪运动成了与会专家学者们讨论的一大话题,日月湾在中国乃至世界冲浪运动的地位得到一致认可。同时,与会专家学者就日月湾冲浪运动综合配套落后、产业结构单一等问题也积极建言献策。
“冲浪不仅是一项运动,还是一种生活方式,要根据这种生活方式所需要的元素和产业要求搭建商业模型,进行业态组合,走精英带大众的路线,引导深度消费。”中国体育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鲍明晓从商业运营角度阐述了自己的建议。
海南省旅游和文化广电体育厅副厅长徐翔鸿认为,目前日月湾冲浪产业还仅仅停留在“浪上”,要想取得长足的发展,需做好“浪下”文章,按照“政府主导 企业主体 市场驱动 社会参与 专业运营”的模式,丰富产业结构,形成产业链闭环。
日前,《万宁市日月湾时尚运动小镇(冲浪小镇)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完成并对外公示,规划显示,田新村正位于冲浪小镇建设的核心区域,也是商业用地的集中区域,规划中的产业落地图显示,在田新村所在位置,将会建设体育休闲民俗村、主题运动馆、竞技娱乐场馆等一系列集群产业。
万宁副市长季浩表示,万宁将把冲浪小镇作为承接冲浪产业的重要平台打造,引入赛事运营机构、培训机构、考试机构等,做大上下游产业链,同时适当引入酒店、娱乐、购物等配套性产业业态。
近一个月来,田新村村民对冲浪小镇建设的讨论持续不断,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冲浪小镇要如何打造,但是村民们隐约觉得这将是田新村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围绕此,大家也各自在心中制定了自家的“产业规划”。
在村东侧有一条直通日月湾的小河,如果规划允许,陈真国想把这条小河利用起来,河岸两侧建成观景步道,在水中开展一些水上娱乐项目。谭贤君家就在水沟边上,“这些想法要真能实现,我就在岸边开个商店,生意肯定差不了。”他说。
记者:张野